在2025届高三学生毕业典礼上的讲话：一路弦歌奔赴山海

物换星移，几度春秋。人生有那么三年，每天朝六晚十，在家校两点一线间奔跑，看黑板上的字写了又擦擦了又写，听耳旁或喜或忧或语重心长或恨铁不成钢，想那些欲言又止的期待、倔强的笑与不甘的泪，思笔尖下长长的梦和在草稿纸上反复推演出的人生无限可能……身处其中，你们大约会觉得辛苦难熬，可等到后来你们才会发现，这是人生中最难忘的三年，你们的单纯与敏感、热烈与冷静、执拗与意气、天马行空与心无旁骛都在这三年，这三年就叫高中。在夏天遇见，又在夏天告别，时光似乎重叠，可是我们的胸怀里，却明明容纳了更多崭新且拔节的昼夜。

当我们再次来到时间的路口，面对前方分岔的道路，又该何去何从？苏格拉底在雅典街头告诫青年，“未经省察的人生不值得一过”；陶渊明叩问心灵，“悟已往之不谏，知来者之可追”；王摩诘心境澄明，“行到水穷处，坐看云起时”；林觉民深情泣诉，“助天下人爱其所爱”“为天下人谋永福”；“中国龙芯之母”黄令仪眼含热泪，“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匍匐在地，擦干祖国身上的耻辱”……同学们，莫愁前路无知己，可明天去向何处，我们要作出自己的回答。马尔克斯在《百年孤独》中告诉我们：生命中，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，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，又是如何铭记的。于是，每一个何去何从的困惑，都变成毅然决然的奔赴。

由此，我想到了20世纪西方现代派文学曾提出的一个很有意思的概念，叫做“在路上”，它当时激动了许许多多年轻人的心。因为在路上，一个人摆脱了固定的环境，陷入了广阔无比的陌生和未知，但生命的缆绳还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上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更能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生命的强大。当我们在课本中读《论语》、读《老子》时，我们便知道，早在2500年前，中国顶级的思想家和哲学家就已经在路上了。譬如老子，他骑着青牛，向函谷关出发，在古道西风之中，留下五千玄言，而后归于旷野沙漠；譬如孔子，他周游列国，把垂暮晚年付之于无休无止的漫漫长途，虽“知其不可”，却依然播种“大同”理想的种子，义无反顾。显然，“在路上”不仅仅是一种身体上的旅行，更是一种心灵上的向内探索和视界上的向外延展。我衷心希望，当你们步入大学乃至后来进入社会，奔赴一场又一场的山海时，能始终以“在路上”的姿态，一路弦歌，一路突围，带着浓缩了的饱满而赤诚的生命记忆，去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，去发现时代的痛点难点，去增强自己的底气勇气，去寻找自己的心之所向。

未来的某个时候，你们可能像我们一样立足三尺讲台，用粉笔书写孩子们的未来；也可能在实验室里，进行无数次的数据推算与验证；抑或是奔波在新闻现场，用镜头和文字记录时代变迁；又或是在手术台前争分夺秒，守护每一个郑重托付的生命……我想强调的是，不论你们将来从事哪行哪业，在这个呼啸而过的快时代里，要时时记得下足“慢功夫”。现代社会的加速度令人眩晕：短视频15秒切换的节奏重塑着我们的神经回路，自媒体博主言之凿凿要带人们“5分钟读完《史记》”，知识付费平台兜售着“3天掌握计算机编程语言”的承诺……究其本质，不过是一蹴而就的幻想，心有旁骛的虚空，以及价值缺失的歧路——而对这种短视心态与浮躁风气的疗治，在智能时代全面到来的当下，显得尤为迫切。